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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书网 > 清山变 > 第116节 再掀大案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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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16节

    再掀大案(1)

    三月十六日,翁同?的奏折抵京,为省内十六家粮米商铺尽皆封闭,家主徙往京中事言之不可,在折子中他说,“臣以为,安土重迁,人之至愿,省内百姓就有田庄土地,千载之下,相安已久,靡不有父母坟墓在焉,一旦更易,不能互相迁徙,且值此初春,各户率领所属,沿村栖守,守候日久,耗时伤农,其情可悯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附近百姓,闻朝廷此举,所在惊惶,且据士民环门哀呼,谓州县熟地,守土多年,一旦徙往京中,则田荒粮竭,无以资生,岂无铤而走险者?地方滋事,尤臣责任所关,不敢畏忌越分不以实闻,伏乞断自宸衷,毅然停止。”

    皇帝看着翁同?从山西奏上来的密折,心中苦笑,真不愧是在南书房历练多年,又是一举夺魁的大才子!每一句话都是打动到自己的心中,若真的是将这十几家商户统统关闭,害得百姓失去所有依靠,只怕也自己也会觉得不忍吧?

    只不过,他心中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这些眼睛中只盯着银钱,丝毫不顾及朝廷法度的黑心商贾,该如何决断呢?

    思忖良久,他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,只得将其拿出来,交军机处共议了,“……你们以为,该当如何做,才能让这些人既学会了教训,又不至于有翁同?折子中所说的,百姓为之受苦的情形出现?”

    “臣以为,当饬令山西巡抚,将十六家商户统统召集到一处,痛加申斥之外,课以重罚。将他们此番经手官粮买卖所得利益,尽数充公

    阎敬铭听完曾国藩的奏答,紧接着说道,“臣想,将所得非法利益抄没充公,本是应有之义,若仅仅如此,难收朝廷警戒世人之效,应该另行征收罚没之款,让丰泽号等商户,今后再不敢行以这等贪利忘义之举,方是正办。”

    “阎敬铭这话说得对。朝廷种种新政,大有惠及商民之行,却兀自得陇望蜀,贪心不足,也就怪不得朝廷了。着山西按察、布政两级衙门,将十六家商户所得利益逐一计算出来,得脏钱十万两以上者,以三十倍罚之;十万两以下者,以二十倍罚之。”皇帝恶狠狠的说道,“朕就不相信,看看是他们落到自家手中的钱多,还是朝廷罚得更狠!”

    文祥和曾国藩相视苦笑,这一下,山西省内这十几家商户,可真的是要大大的伤一笔财了。只听皇帝继续说道,“还有,这十六户人家,并僚属、雇员之中,查柜以上一级的人员,统统将名单呈报在册,家中若是有该当应试之龄的学子的话,一概免除三科之内下场应试的资格。”

    曾国藩知道,能够争得到这样的结果,已经是托天之幸,当下不敢再多劝,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下来,“是,等山西学政将名册报上之后,臣当行文礼部,汇具成文。”

    皇帝点头诏准,放开了此事,问道,“还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回皇上话,直隶总督骆秉章上折子说,京保铁路再过一个月,就要正式开始动工了,百万民夫早已经征调完毕,请旨朝廷,将户部所欠的工程款项银子逐一拨到,另外,省内截流银,合计二百三十一万六千零五十五两银子的明细,也已经同时封上。”

    皇帝眉梢轻扬,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道,“工程尚未开始,就已经花了不下一二百万两银子了?不会太多了吗?”

    “回皇上话,这其中有个缘故。”阎敬铭不慌不忙的说道,“直隶省内,多有旗下百姓人家,所要花费的征用田土,安置百姓,甚或迁移坟茔各种款项,都要比江南之地,来的更多一些,故而,前期花用,要多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正经事是一点也做不来,等到国家征用土地了,这些人反倒比任何人来得都更加积极!这就是所谓的旗人。”皇帝冷冷的说道,“还有什么?铁路大工动工在即,民夫征用,都是来自不一会儿的功夫,皇上召其入内独对。阎敬铭呆了一下:在军机处而言,独对是很遭人嫉的事情,因为不知道独对时说些什么?皇上忽然问到,会无从置答。自己新近之资,蒙皇上宠召,又势必不能推拒,当下迟疑了一下,“阎大人?皇上还等着呢!”

    “啊,是,是。”阎敬铭顾不得多想,整理一番朝装,拿上大帽子,跟在六福的身后,出门而去。

    慎德堂距离不远,片刻可至,皇帝在东暖阁召见,待他行礼之后,开口问道,“朕刚才看过两省的新旧各方明细条章,江宁铁路新修的时候,你任职户部,当时便没有丝毫察觉其中有疏漏之处吗?”皇帝随手拿起一份卷宗,当场打开来,“你看看,征用民田一项,苏州府治下,昆山、新阳两县内,上好水田共四百二十九亩,分属县内田姓士绅,给银合计壹万零三十七两。大约是二十三两银子一亩田地。这样的价钱,比之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手在御案上翻找了一下,拿出户部统计而成的京保铁路沿途征用民间田土的造价表,用手一指,“你看看,直隶省内,一亩田地为朝廷征用,不过给银十一两四钱银子。双方差距一倍有余!”

    阎敬铭不敢多说,伏地碰头不止,“臣供职无方,未能查奸探宄,上疏廑忧,请皇上恕罪。”

    皇帝理也不理他,随手一扔,将卷宗抛到清亮如镜的金阶上,继续在御案上翻找,不一会儿的功夫,又听他说道,“还有这里,……征用民夫款项,每日额定供给食水之外,给付现银六钱三分,一月一结;而直隶省呢?也只有五钱二分银子。江宁铁路,耗时数载,征用民夫几近百万,你算算,只是这一层之中,为下面的混账行子,就贪墨了朝廷多少银子?”

    他越说越生气,用力一拍桌案,大声咆哮,“亏你还腆着脸,和朕说当年在户部行以什么清廉之法,户部的司员,能够贪得多少钱?国家拨巨额款项,修建铁路,只是这往来账目,如此糊涂,若不是从直隶往来账目中,给朕看出毛病来,你还丝毫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皇上息怒,都是臣糊涂,都是臣糊涂!请皇上息怒,请皇上息怒!”

    “朕息什么怒?你让朕怎么息怒?”皇帝忽的站起身来,鼻息呼呼有声中绕室蹀躞,“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放过。六福?传军机处、内阁、并都察院都御使,副都御使,到慎德堂见驾,快去!”

    “喳。”六福吓得脸色苍白,答应一声,转身就跑,“等一等!”阎敬铭立刻出声拦阻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皇上,江宁铁路,工程浩大,更且靡费繁多,但此刻只凭往来账目之中的数字差别,难以定罪啊!”阎敬铭赶忙说道,“况且说,两地民情、民风不同,田地略有差价,怕也是正当之理。若是仅凭这几款,就要入人之罪,臣恐难以尽服天下人之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更且说,若是大费周章,事后并无所得,岂不是给了旁人以口实?”

    “什么口实?这样巨额花费,难道朝廷就不该查一查往来花用吗?”

    皇帝的语气虽然很严厉,但在阎敬铭听来,已经知道,他也为自己的话动了心思,当下更放平缓了心情,娓娓奏陈,“皇上,便是如此,又何必着内阁学士、都察院插手其间?没的给江苏上下以惊扰之苦,更会令得有罪之人,事先做好准备,若是那样的话,则皇上这一番整肃吏治,并肃清奸宄的圣心,又要落到空处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沉吟了半晌,“那,你以为此事当如何料理?”

    “臣想,当简派一员,亲到江苏去,认真查探一番,最好能够联络大工之中往来官员,一旦查有实据,再行施以雷霆,也未必迟晚。”

    皇帝双手十指交叉,思忖了片刻,心中做出了决断:“廷寄四川,着四川龙茂道崇实改任上海道,交卸差事之后,即刻入京陛见

    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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