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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书网 > 定河山 >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代人受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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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说到这里,明显有些不甘心的司马宏,双手攥的咯吱直响,面色多少也有些狰狞的道:“否则,他们敢克扣窑工的钱粮,但绝对不敢开设私窑。此事若是没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为其掩盖,一旦被发现就是一个死,甚至还要祸连九族。”

    “我《大齐律》明文定制,私造御用之物等于谋逆。单靠一个工部尚书,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。除非他真的不要全家人脑袋了,否则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。只是在追查之中,老朽发现一件怪事。他们一年私造的钧瓷数量虽说不多,但万余件器物还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在市面上,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么多的钧瓷。就算购买的人家,知道这些钧瓷都是御用之物,都小心翼翼的藏着、掖着,不敢显露出来。可这么多的钧瓷流通出去,外面的价格却没有回降。”

    “钧瓷价值昂贵,别说寻常百姓之家,便是一般的富户便是买得起也用不起。他们私造出来的钧瓷,能有的销路还是有限的。按照常理说,这么多的私瓷流出去,市面上的钧瓷价格应该回落。可老朽通过在外为官的同年却发现,市面上的钧瓷价格没有一文的回落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年,他们私下烧制的钧瓷流到哪里去了,这个必须要查清楚。否则,他们咬死了这些私窑是官窑的备用窑。因为老朽也知道,瓷窑塌方的事情是常有的。所以官窑一半都有备用,平日里面封着的窑口。”

    “预备着赶上天家有大典仪,需要烧制的瓷器数量高,原有官窑因为某些原由无法烧制时启用。如果不查清楚那些私造的钧瓷去处,那老朽就是有一千张嘴,靠着他们交上来的那本假账,也解释不通。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,那么倒霉的便是老朽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在,他们起初对老朽过于防范。但在老朽有意的麻痹之下,慢慢的也放松了警惕。老朽经过整整一年的暗查,也终于查清楚了他们所烧制的钧瓷去向。他们私下烧制的瓷器,流向分为三个方向。一个去向是东瀛和高丽,一个北辽,另外一个就是南下。”

    “眼下东瀛与北辽奢靡之风同样日盛,我朝所产的钧瓷、汝瓷,因为前唐年间便是贡品,所以在东瀛、高丽与北辽,很受当地王公贵族喜爱。而钧瓷又因为是御用品,价值还在汝瓷之上。不过他们三个走私渠道,我费尽心思也只查到了两处

    “他们那些私自烧制的瓷器,都是在夜间装车运往山东路的登州、莱州,然后从那里出海或是东进,或是北上、或是南下。眼下东瀛与北辽,对本朝奢华之物需求日甚。他们运出去的钧瓷,并非是直接换回钱物,而是采取易货的方式,换回本朝急需而又缺乏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通常一船钧瓷,能从东瀛或是高丽,换回五船的铜、一船的银,或是十船的折扇、倭刀、倭女,高丽的清布、铜器、婢女,能从北辽换回同样的皮毛、人参、东珠。这些东西之中,换回来的铜则直接被卖给工部铸钱,以及铸造铜器使用,便是销路都不用愁。”

    “银,则被他们融化成银锭,或是用于储备,或是存到武威钱庄内。而从北辽换回的皮毛、人参、东珠,从东瀛、高丽换回来的工艺品、倭女、高丽婢女,则或是卖到京城,或是决,只用了一个月。而且所有人的判决,都是皇上御笔钦点的,根本就未经过刑部、御史台和大理寺。便是执行,都是交由南北镇抚司执行的。

    “英王,您也不想想,皇上为何如此做,连一个申述的机会都不给我们?除非皇上有废除太子储君之位的心思,否则太子只要在位一日,老朽就无翻案的一日。英王,您现在虽说贵为郑州处置使,但老朽的案子还是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您若是真有心,就为那些钧窑的窑工做一些事情,至少改变一下他们的境遇。至于老朽,去年皇上为大行皇后祈福大赦天下,才从陇右捡回了一条命得以返乡。在陇右这几年,老朽能保住这条命便已经算是不错了,实在不想在折腾了。”

    司马宏的这番话,让黄琼在心中微微一叹。他知道皇帝对此案,之所以如此从重、从快,这是皇帝在替太子擦屁股,甚至是在杀人灭口。否则此案一旦交给三司会审,即便是皇帝权势再大,恐怕也很难压制下去。要知道,当时的工部可都是太子一党。

    可朝中其他的各有司,却不是太子能够控制得了的。一旦太子私造御用之物贩卖渔利之事传出去,别说其他的皇子,便是太子那几个嫡亲兄弟不搞事都怪了。还有那位德妃,恐怕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到时候太子这储君之位,还能不能坐得住,那还真的两说。

    就算不看在太子的面上,但看在大行皇后的面上,皇帝就算在生气,也不得不将此案压下来。否则,身为当朝储君却一心牟取暴利以为私用,太子又该如何面对这天下的臣民?又如何有颜面,去面对这满朝的文武百官

    至于这位司马都监,正因为他不是太子的人,所以太子才认为他是此案最终被掀开的罪魁祸首。而当时工部又是太子的钱袋子,钱袋子被掐断,恐怕太子生吞了这位都监的心都有。好在皇帝虽说在此案之中保了太子,但毕竟事情还没有做绝。

    也知道他是代自己儿子受过,最终还是保了他。否则,一旦被太子惦记上。便是有九条命,他今日也不会有机会,在这里与自己倾诉。而虽说明知道此人无大错,但为了保太子,也是为了保他自己,皇帝还是将他流放到了陇右。那里天高皇帝远,太子的手未必能伸到那里去。

    尽管有些委屈了他,但也算是间接保下了他一条命。否则,待此案完结之后,不管是为了杀人灭口,还是鸟尽弓藏。即便他不是那张弓,但不幸却做了那个箭的他。无论是尚未倒台的太子,还是掀开这一切的景王,或是背后的蜀王都不会放过。

    对于皇帝的这个做派,黄琼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。但对于他口中的窑工凄惨境地,黄琼却是有些大惑不解。按理说,这个时候官办作坊,无论是在京的,还是在京外的,都相当于一千多年后的央企。可谓是旱涝保收,就算是一分钱不挣,也耽误不了他们发饷。

    这样的作坊,还带着继承性子的这些窑工,怎么会生活凄惨?要知道,这个时候的官办作坊,只为天家服务,根本就没有市场竞争。每个月朝廷按时发放钱粮,在苦也苦不到他们?而且这些人都是技术工种,上面的人为了保证产品质量,也不至于敢胆大包天的克扣他们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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