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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丹劳人眼里，黑巫师的仆人打扮得相当怪异。他头顶厚实的松鼠皮帽，上身却只穿了一件汗衫，锈迹斑斑的锁甲搭在椅子靠背上。他的裤子和鞋底一样脏，仿佛刚从田野里狩猎鼹鼠回来，并且收获不佳。只有腰间的短剑证明他的身份，因为农民会拿铁锹。这玩意儿以一个相当有勇气的角度挂在他大腿前方，不像是骑手的习惯。说实话，我也不会。
但在尤利尔和约克眼中，这副打扮很熟悉。他来自南方，那边的霜之月远比莫尼安托罗斯寒冷。大多数习惯南方严寒的人会觉得丹劳压根没有冬天。
ldquo;约克！老顾客。rdquo;冒险者晃胳膊打招呼，他的手掌戴着露指头的手套。ldquo;带来新惊喜。来尝尝水果派？rdquo;
约克带着尤利尔在桌子另一端坐下，他四下瞄一眼。ldquo;在哪儿？rdquo;
ldquo;厨子的锅里。感谢款待。rdquo;
尤利尔拍拍西塔的肩膀，ldquo;理应如此。rdquo;约克嫌弃地瞪了一眼对方，不情愿地起身去买水果派。他肯定在诅咒冒险者一口咬下去，水果里全是蟑螂。
ldquo;那么，你想听哪段？整个故事分三部分，从阁楼到阳台，再从阳台到大厅。最后嘛，是高潮部分穿越烈焰熊熊的大厅，从魔窟逃出生天。rdquo;冒险者热情地摆好商品。
ldquo;请原谅，但可否解释一下，黑巫师需要冒险者干什么？rdquo;
ldquo;噢，这没什么，故事的可靠性源于细节嘛。那家伙在我这儿购买神秘材料，用以维持他邪恶的实验。他总不能到凡人手里找跳藻和珍珠款冬，是不？rdquo;
ldquo;所以你是个药商？rdquo;
ldquo;不然呢？你以为我不想穿得体面些？rdquo;他反问，ldquo;可惜没货源，我只好自力更生。生活这该死的婊子总逼着人放弃原则。当年只要我踏进餐厅，酒保小妹都会送错托盘。rdquo;
ldquo;被你吓的？rdquo;
ldquo;她们都忙着看我。rdquo;冒险者哈哈大笑，ldquo;还能看谁呢？rdquo;
ldquo;听上去像是美好的回忆。rdquo;不过回忆过去就不会再来了。尤利尔懒得听他瞎扯，ldquo;黑巫师会在你这儿压价吗？rdquo;
ldquo;在人们发现他是黑巫师前，我没让他一分钱。rdquo;冒险者做个鬼脸。
ldquo;那现在，你找到新买家了没？rdquo;
冒险者拿过桌子边的番茄汁，同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，ldquo;倘若你不是黑巫师的话，我会给你打折扣。rdquo;
ldquo;不，我不买跳藻。只是问问。rdquo;尤利尔稍微停顿，ldquo;好吧，你有多少珍珠款冬？rdquo;
ldquo;不算多。最近这东西涨价了，我遇见的每个元素使都想备上一口袋。rdquo;
ldquo;我也是其中之一。你的折扣能把它变回原价吗？rdquo;
ldquo;取决于你买多少。我还有其他商品，你知道的。别意外，但我可以免费告诉你我的故事。rdquo;
ldquo;和你告诉约克的不一样？rdquo;
ldquo;当然。rdquo;
尤利尔点点头，ldquo;我相信hellip;hellip;哦，怎么称呼？rdquo;
ldquo;夏佐。威特克夏佐。rdquo;
ldquo;夏佐先生，我相信你的信誉。rdquo;在你自报姓名之前。冒险者边听边把番茄汁灌下肚。尤利尔全神贯注，用另一种难以察觉的视线紧盯着他。ldquo;我也认识一个叫威特克夏佐的朋友，他在治安局工作，是个正派人。rdquo;
ldquo;我猜酒保小妹不会看他。rdquo;
ldquo;确实如此，他有点特殊。rdquo;
威特克夏佐放下空杯子，抓起旁边的汤匙丢进去。ldquo;是吗？哪里特殊？rdquo;
ldquo;他没头发。rdquo;
或许他暗自松了口气。ldquo;巡警的帽子足以弥补，尤其是去酒吧的时候。这么告诉你的朋友，要是我们有缘再碰面，他会让你带话感谢我的。rdquo;
ldquo;你现在就该感谢我。rdquo;约克端着水果派回来，ldquo;上次你逼我喝那种该死的番茄汁，这次又坐地起价！rdquo;
ldquo;明明是礼尚往来。rdquo;威特克纠正。他迅速把汤匙盖在一枚樱桃上，抬起头左右望了一眼：ldquo;你们不喜欢，对吗？rdquo;
ldquo;没错，千万别客气。rdquo;约克没好气地说，ldquo;等你吃完这一口，我们会把它抄起来拍在你脸上的。rdquo;他转向尤利尔，ldquo;说到哪儿了？我们可敬的夏佐老板是不是刚提着裤子从女仆的房间里跑出来？rdquo;
ldquo;还没说到。rdquo;尤利尔说，ldquo;不过从这儿继续吧。rdquo;
hellip;hellip;
地震。又是地震。林德疑惑不解，怀疑稳固符文成了摆设。巫师之涯出现地震当然不值得在意，这片洞窟上百年经历过塌方、爆炸、暴风、洪涝等千奇百怪的灾害，如今还能安然屹立，巫师们为了保全老巢真是煞费苦心。其中尤以ldquo;杜尔杜rdquo;派为最，这帮不务正业的工匠恨不得将岩石洞窟变成钢铁堡垒，基建质量绝对有保障。他坐在椅子上等剧震平息，但蜡烛摔下石台，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。
等不下去了。林德恼怒地站起身，挥动手杖弹开碎石。巫师之涯不可能这么脆弱，如今八成另有原因他听说杜尔杜派折腾出了全新的稳固符文，并在学派内大力推销。不出意外的话，这项发明会在今年的评测得到提名。为了巩固研究成果的地位，巫师们原本使用的符文便开始接连失效。他没想到自己也会碰上这种事。
接下来的事他更没想到。诸神在上，倘若你们真有眼，就该提醒我继续等下去。
岩石通道的尽头连接着一块公共区域，地表长满矿物。ldquo;第二真理rdquo;的房间居于峭壁中央，粗陋石台搭建的阶梯旁有一处积雨水的浅坑，白天夜晚，阳光和星光会透过具有神秘象征的孔洞，射入澄澈的水面。浅坑正对一座拱形黑石柱，后者的表面刻着一句圣者亲笔写下的箴言：ldquo;道德判你死刑，真理恕你无罪rdquo;。
ldquo;林德！我的朋友！rdquo;名言旁，ldquo;纹身rdquo;吉祖克夸张地说，ldquo;你竟然在这儿呢。有人把这里改名叫丹劳了吗？rdquo;
ldquo;航路不通，阁下。rdquo;林德甩出以防万一的借口。ldquo;至于矩梯。rdquo;提起这件事他就想皱眉。ldquo;真理派宣称目前诺克斯的元素十分混乱，乘坐矩梯的危险性大大增加。rdquo;原因当然不是这个。
ldquo;我头一次听说。rdquo;吉祖克没穿那身愚蠢的戏服，但言行举止距离正常人还有很大差别。ldquo;我以为是杜尔杜派把控了穿梭站，好将他们的新产品与通行证捆绑销售。rdquo;
ldquo;大部分原因是。rdquo;林德承认了。
ldquo;还好我们有内部通道，林德！修士们尽心竭力，创造出只为我们服务的通道！rdquo;吉祖克与他擦肩而过，钻进摇晃不止的实验室。毫无疑问，ldquo;纹身rdquo;不用担心被埋在石头里。ldquo;回头向甘德里亚斯说一声，我们的朋友乐意帮忙！rdquo;
废话，他不乐意，下一任盖亚教皇也会乐意的。林德满心不愿地跟上。看来躲在里面也没用，这家伙是专门来找我的。
实验室重新亮起灯光，不再是幽灵般的烛火。瓶瓶罐罐被巫术摁在原位，于剧震中不动如山，却没法阻挡吉祖克的随手取用。他兴味盎然地研究着落灰的标签，仿佛其上写满秘密。活见鬼，看来我连除尘符文也得全部换新。
ldquo;我们找到了圣典的线索。rdquo;
林德没明白：ldquo;您指黑骑士手里的圣典，阁下？rdquo;
ldquo;尚未确定，但多半没错。那女孩是我们要找的人，她的通缉还挂在南方教堂里。rdquo;
ldquo;女孩？rdquo;
ldquo;不关心教会，林德？伊士曼四叶领有个女孩曾得到过圣典，结果还没等修士赶到，她就把它丢进火炉，还吓得逃走了。教会只好把她们当成恶魔挂上榜单。他们干得不算错。圣典后来流落到结社手里，也是她无意中的贡献。rdquo;
哪怕事情过去了很久，事实也证明伊士曼一行没带来任何好处，他仍感到愤怒。ldquo;夏妮亚拉文纳斯没对我提过那女孩。我们应该去四叶领的。rdquo;
ldquo;不，你们出发时，圣典和女孩都已经没法得到手了。到王都很正确，当地确实存在有价值的线索。不过嘛，两本忏悔录，夏妮亚却让学派与它们失之交臂，我会记住这件事。rdquo;
好歹我们现在都清楚忏悔录的下落，林德的眼睛盯着别处。想要收回没什么困难，只需向白之使提出就行。猜猜他会不会还你，阁下？但夏妮亚的失败给吉祖克留下坏印象，他稍微有点安慰，随即想到他们同为法则巫师，所有安慰顿时烟消云散。
冷却后的金色溶液在木瓶里摇晃，吉祖克厌恶地塞上塞子。ldquo;差劲的品味，林德，有比它更好的方法。rdquo;
ldquo;是的，阁下，当然有。rdquo;
ldquo;你责备我，林德？rdquo;法则巫师转过身，ldquo;你是我的朋友，却没得到什么。太让人惋惜了，投入打了水漂。rdquo;
ldquo;不，阁下，我绝对没这么想过。rdquo;
ldquo;是吗？我本打算补偿你。rdquo;
林德噎住了。他在戏弄我，还是真心实意？换成别人肯定不可能是后者，但吉祖克和旁人不同。他没准真会实现承诺，这是林德亲眼所见。机会还是屠刀？如今生死存于一念之间。
ldquo;但不是由我亲自来。rdquo;吉祖克继续说。万幸他继续说了下去。ldquo;希塔里安林戈特曾获得忏悔录，林德。你猜怎么着？这女孩成为了神秘生物，还有了一个职业。rdquo;ldquo;纹身rdquo;哈哈大笑。ldquo;明白吗？或许我们对圣典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是错误的，真正的用法是将灵魂与书本捆绑在一起。跨越环阶其实很容易，你只需要找到它hellip;hellip;然后烧了它。rdquo;
浮云列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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