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七十四章 罪恶的载体（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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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ldquo;那孩子来干嘛？rdquo;法官问，口吻挺恼火。ldquo;审判机关可不是托儿所！rdquo;尤利尔注意到门并未关紧，于是瞄了一眼导师。

    ldquo;一个银歌骑士把他送过来，询问处置。rdquo;似乎是个年迈的女人说话。

    ldquo;处置？rdquo;法官的嗓门一下拔高，ldquo;送这小孩回父母那里，见鬼！告诉他，也许他可以亲自走一趟。噢，记得顺路买把糖果，告诉这孩子别再乱跑hellip;hellip;然后最好抽他一顿！rdquo;学徒在欢呼后听见了惊吓的哭声。

    ldquo;这孩子被指控叛国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什么乱七八糟rdquo;一阵古怪的低声私语打断了法官。

    ldquo;没这个先例。rdquo;还是年迈女人的声音，她慢吞吞地吐字：ldquo;我们需要公平对待罪行，绝不能偏颇某人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你审的不是罪，是罪犯。rdquo;有人反驳，恐怕他们都有审判的权力。尤利尔不了解法庭是如何运作的，他从未见识过。ldquo;而所谓罪犯只是个无知小鬼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任何人触犯了律法，都只是罪恶的载体。rdquo;女人坚持。

    ldquo;你有一副恶毒的心肠，女士。rdquo;

    对方勃然大怒：ldquo;你竟敢在法庭上出言攻击他人？rdquo;

    咣当一声巨响。ldquo;肃静！rdquo;法官咆哮，ldquo;各自举证，少说废话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被告偷窃帝国机密，按照律法，必须处刑以作警示。rdquo;女声说，ldquo;那个银歌骑士应该直接动手才对！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上司。rdquo;尤利尔看见乔伊伸手抓住剑柄，不禁可怜起她来。

    ldquo;他下手之前可没人告诉他那是帝国机密。rdquo;一个软绵绵的嗓音。ldquo;就当他不知道吧。我想拔掉舌头就够了，反正他也不会写字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他什么都不懂，诸位，你们看不出来吗？直接放人到底有什么困难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们得为自己的话负责。rdquo;一个陌生的声音，又尖又细的男声。ldquo;这男孩看起来是个亚人。士兵，让他把手指露出来hellip;hellip;噢，三神在上！rdquo;这家伙发出失态的惊叫。ldquo;你们看见没？他的手指甲全是黑的。这是证据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顶多证明他不爱洗手。rdquo;尤利尔欣慰地发现，里面还是有思维正常的法官的。

    ldquo;没错，他可能没洗手，但也可能是为了在信上留记号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是吗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的确，是有这个可能。rdquo;人们又开始低声议论。男孩早就不哭了，他响亮地抽鼻子，还发出????的声音。尤利尔猜测他在用袖子擦脸。

    ldquo;那封该死的信是什么？rdquo;尤利尔问导师，但一如既往，没得到回复。

    声音渐渐大起来，嘈杂从门缝渗出法庭，在黑暗的走廊上游荡。这是天气原因，假如外面是晴天，玻璃会透过五颜六色的光线，但今天没有。从早到晚都没有。尤利尔和乔伊默默望着不同的角落，谁也不再说话。空气沉重又死寂，他想起莫里斯山脉下的矿洞。

    ldquo;禁止争吵！rdquo;法官又是一锤子，ldquo;全体休息五分钟。rdquo;他好像在给一群学徒下课。

    等他再开口时，语气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。尤利尔顿时觉得不妙。

    ldquo;没办法。rdquo;法官轻声说，ldquo;好吧，孩子，我将免除你的惩罚。没人会为调皮捣蛋打你。rdquo;男孩连鼻子也不抽了，尤利尔凝神细听。ldquo;你还可以得到糖果。但很遗憾，你触犯了法律，我们得砍你的头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猛然转过脸，目光与乔伊相接。导师的眼睛里有种似笑非笑的奇特神情。ldquo;活该。rdquo;他的声音透过面甲。

    学徒知道?质问对方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?但是最容易的。于是责问脱口而出：ldquo;你怎么能这么说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因为事实如此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事实？这些都是假的?整个世界都是一场梦。rdquo;他像是在看一个疯子?尤利尔装作没读懂他的目光。ldquo;可你不一样?乔伊?你的意志是真实的。哪怕这是你的过去?你也可以尝试改变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一派胡言。rdquo;对方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听起来像是?但我也有证据。可惜它们在一千年后的未来。ldquo;你会改变，我保证。rdquo;尤利尔丢下一句?随后转身要去推门。导师皱着眉看他?因思考而没来得及阻拦hellip;hellip;

    hellip;hellip;一只手拽住学徒的肩膀，他下意识地拔剑砍过去。钢铁交击?迸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。

    ldquo;你们在这儿干嘛？rdquo;银歌骑士长问。他一伸手?尤利尔的剑一下子滑出掌心，被他随手抛在一边。学徒愕然后退，低头打量自己的手臂。

    ldquo;回答问题，尤利尔。rdquo;

    我没松手?学徒心想。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正在发力。然而剑柄忽然脱手而出，被对方夺走。一种古怪的力道?在碰撞后还能有二次爆发，简直是魔法的范畴。

    但这不是借口。他快不记得自己上次被乔伊打飞武器是什么时候了。后来整整一星期的训练课，尤利尔都在接受抓稳武器的特别练习，直到拿棍子敲打关节也不会丢掉。

    如今的ldquo;胜利者rdquo;已经征服了圣瓦罗兰，根据记载，他甚至比龙祸时期更强大。单纯的神秘强度折服不了同等级的神秘生物，作为银歌骑士团的军团长，维隆卡的格斗技艺同样精湛。他一生都没有败绩。

    尤利尔的愤怒一定表露在外，维隆卡转头望向乔伊。ldquo;你又在这儿干嘛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等着某人被砍头，长官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是吗？什么人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某个偷窃机密信件的罪犯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那是个不到十岁的男孩！rdquo;尤利尔指出，ldquo;他什么也不懂。你本可以找回那封信，然后给他偷窃的教训。见鬼的叛国罪！rdquo;

    维隆卡后退一步，ldquo;真是这样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谁知道呢？rdquo;乔伊的口吻却像是在说ldquo;谁在乎呢rdquo;。ldquo;我奉命行事，长官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你的长官就在这儿。rdquo;银歌骑士长说，ldquo;他命令你一边待着去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不好意思，军团长大人，现在我的直属长官是总主教大人。我是圣堂什么见鬼的十字骑士，您忘了吗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知道你不听他的。rdquo;他略微停顿了一下，ldquo;你是皇帝的人，得知你这么干，他多半不会高兴。rdqu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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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多半当成废话，听也不听。乔伊的眼神这么说。但好在导师没坚持和银歌骑士长唱反调，他僵硬地让到一旁。

    尤利尔这边方才想清楚，他们口中的皇帝不是指埃尔伯霍舍姆，而是他的长子麦克亚当。但根据记载，奥雷尼亚尚未在新皇的政令下兴盛，就迎来了毁灭的灾难，也即龙祸。奥雷尼亚如今已是末日将临hellip;hellip;

    ldquo;很好。rdquo;银歌骑士长推门而入，随后砰一声扣紧大门，隔绝了所有门后的声音。等他出来时，那男孩被他提在手上，手掌不断滴血。他们在法庭上砍了他的手指，尤利尔不禁别过视线。好歹不是脑袋。

    见没人提出异议，黎明之战的传奇挺满意。ldquo;能说正事了？rdquo;他不等回答，直接转向乔伊：ldquo;回圣堂去找斯特林，接下来你有得忙。不出意外的话，你三天后就得离开玛朗代诺。rdquo;

    导师什么也没问。ldquo;遵命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目送乔伊离开，直到维隆卡拍他的肩膀。ldquo;你的传教没效果。rdquo;银歌骑士长说，ldquo;我敢打赌，他连最短的赞美诗歌都背不住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抱歉，大人。我不够尽职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你坚持多久了？rdquo;骑士长似乎很感兴趣。

    ldquo;只要碰面。rdquo;尤利尔谨慎地回答，他知道自己在梦里没有身份。职业能掩护他一时，可只要对方到水银圣堂去查证，谎言便会一戳即破。

    ldquo;是吗？难怪他讨厌圣堂。rdquo;好在维隆卡没那么闲。ldquo;我来找一封信，不过恐怕已经找不到了。这小鬼手法挺高明，可惜挑错了目标。rdquo;他居然就是失主。

    尤利尔惊讶地睁大眼睛。这孩子居然能从ldquo;胜利者rdquo;维隆卡的口袋里身上偷走信件？ldquo;恕我冒昧，大人，那封信的内容hellip;hellip;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不知道。我没看过。rdquo;银歌骑士长咳嗽一声，ldquo;或许是我掉在哪儿了，当时我醉得厉害hellip;hellip;不要紧，反正不重要，噢，确实有个皇家印戳hellip;hellip;用来吓唬偷窥的下人。我夫人就爱这么干。rdquo;

    一封家信。ldquo;那这次虚惊一场，值得庆贺。rdquo;为了公主给丈夫得一封信，某个男孩险些丢掉性命。尤利尔无法说这种事在一千年后变少了。ldquo;感谢您的宽容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庆贺？你说得对。没办法，从昨天开始，太多东西需要斤斤计较了hellip;hellip;下午有计划吗，尤利尔？rdquo;

    导师要到水银圣堂去，尤利尔不能跟上，以免被修士怀疑。ldquo;没有，大人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值得为那小鬼喝一杯，对不？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馆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不知道该不该答应，因为对方压根没问他。ldquo;可是大人rdquo;

    ldquo;传教士当然可以喝酒。必须到，这是命令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命令？不，大人rdquo;

    维隆卡打断他：ldquo;反正你够银歌骑士团的最低标准了，剑也使得不错。派恩还缺个侍从，他正需要你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后悔说自己闲着了，看来银歌骑士长的邀请比水银圣堂更像龙潭虎穴。ldquo;我挺喜欢当修士。rdquo;他赶紧拒绝，ldquo;还是说酒馆吧，大人，您指的是哪一间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名字挺怪的，叫公爵脚趾。rdquo;未来黎明之战的传奇说，ldquo;据说有位公爵在那里喝醉，从台阶滚下去摔坏了脚趾。你真觉得滚下台阶能只摔坏脚趾吗？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的表情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