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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dquo;你要躲在女人的裙子后吗，主教大人？rdquo;尤利尔很快锁定了他的位置，视线所及，女人们纷纷躲开，暴露出这位尊贵的主教大人。
考斯主教将手按在木把上，窗纸在寒风中翕动。他佝偻着上身，背对所有人。被送来修道院的女孩大都年纪尚轻，在她们眼里，再虔诚的信仰也没有自己的宝贝重要。修女高声呵斥，企图用劳作的煎熬迫使她们顺从，但在白之使抡起他的斧子打碎一头闯进来的巫术傀儡后，她们也闭上嘴巴，像剪断了扎绳的包装纸一样慢慢散开到一旁。
ldquo;找到了？rdquo;导师将那把用来砍树的长柄斧丢到楼下，但这完全没用，只要他试图靠近房间，女人们就会发出一阵惊恐的狂呼乱叫。他只好站在原地。
ldquo;在那儿，看见没？我们要找的已经不是银顶城的主教大人了，而是一个没长**的老母亲。rdquo;尤利尔提着符文之剑上前，明灭的神术辉光被他握在手里。他和导师扫荡了整栋楼，才从凡人的灵魂间发现这家伙的火种。ldquo;考斯middot;卢埃，我竟不知道你还会给孩子喂奶。敢把你的裙子掀起来吗？让我们瞧瞧你是不是男人。rdquo;
这句话绝非是存心羞辱，实在是考斯middot;卢埃的模样太过滑稽。在一众修女和年轻女人们的注目下，考斯丢弃了自己华贵的主教长袍，用尖帽遮住冠饰，披上了一件半干的搭肩mdash;mdash;这一准是他从晾衣杆上拽下来的。为了彻底的融入到人群中，他还穿了一条灰扑扑的亚麻布长裙，换了双不那么合脚的鞋子。难怪尤利尔根据火种的感应放眼望去，却找不到主教大人的踪影。
ldquo;尤利尔。rdquo;考斯middot;卢埃转过头，他的脸孔红得像只皱巴巴的番茄，鼻尖上的汗珠在烛火下闪动。他还没有不知廉耻到被人当面戳穿伪装还能面不改色的地步，学徒本来这么认为，但考斯开口却不是为了反击。
ldquo;尤利尔hellip;hellip;大人，这是阿兹比middot;齐恩的主意，还有艾科尼middot;费尔文。rdquo;穿裙子的主教祈求地望着学徒，ldquo;他们都是总主教大人的夜莺，我只能、我只能听他们的！我只能这样hellip;hellip;对了，是艾科尼！他背叛了你，还杀了安德伦hellip;hellip;等等，他去哪儿了？你杀了他？rdquo;
ldquo;他为他憧憬的事物而死。rdquo;尤利尔告诉他。虽然那不是真正的光荣。
考斯主教的心情变化全写在脸上。一阵颇富观赏性的神色变幻后，他挤出微笑，示意自己的无辜：ldquo;我只是个小人物，使者大人，我没伤害过您，也没伤害过任何人呐！您是盖亚的骑士，真正的十字骑士，而我不值一提。rdquo;
你当然没伤害过别人，尤利尔心想，你只是看着别人在苦难中挣扎，并把不落井下石作为一项了不起的美德来自我赞扬。ldquo;我不是来责备你在银顶城招待不周的，考斯middot;卢埃，我来找人。rdquo;
ldquo;那孩子？他不在这儿！教会绝无可能卷入此等邪恶之hellip;hellip;rdquo;
ldquo;够了。rdquo;尤利尔不想与他争论事实到底是不是假的，ldquo;你没找到他。rdquo;先前学徒还担心考斯主教会拿艾肯的安危要挟自己，现在看来，这家伙不仅没胆量参与婴儿买卖，更是连求生自保的脑筋都没有。他与艾科尼和阿兹比修士都不同，落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愚蠢，愚蠢还没有底线。ldquo;教会到底什么样，你本该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。我答应过艾肯的母亲，要把她的儿子带回去。不管我现在找没找到他，事情不会到此为止，必须有人为此负责。rdquo;
ldquo;负责？黑巫师？rdquo;考斯主教仍没明白。
没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。尤利尔抬起手mdash;mdash;其实就是抬起剑，女人们立即放声尖叫，孩子哭起来，考斯主教也不例外。神文的锁链穿过人群，将他捆在地板上。这好歹会让他看起来与那些女孩有明显的不同。
ldquo;诸位hellip;hellip;女士。rdquo;房间里大概有十几个女孩，她们年龄不一，穿着统一的服饰，头发修剪得很短。尤利尔难以别开眼神。他提高嗓音，压下尖叫：ldquo;你们用不着害怕，这把剑是以盖亚的神文造就，它只会伤害罪人。rdquo;
ldquo;我们就是罪人。rdquo;某个女孩鼓起勇气搭话。
ldquo;爱情会制造罪恶，但爱情不是罪恶。rdquo;他想起一个把红头发绑成胡萝卜的少女。ldquo;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，因为激情或冲动，上当受骗，甚至被人强迫，这些我都无从了解。但这只是错误，不是罪孽。rdquo;只是错误hellip;hellip;ldquo;而且这是你们自己人生的错误，你们擅自将生命与另外的生命拴在一起，可这还没罪大恶极到非得将你们囚禁起来、每日劳作才能赎罪的地步。要我说，只有妓女才需要如此管教，然而教会没对她们做什么。rdquo;哼，说不定他们还热情地助力了妓院的生意。
ldquo;教会为我们提供了住所。我们没有家。我父母都没来看过我。rdquo;
ldquo;他们提供住所，收取报酬，还索求更多！他们用道德的名义绑架你们，要你们的亲人拿钱来赎。rdquo;尤利尔戳穿慈善之家安抚女孩的谎话，ldquo;如果你们的家人拿不出钱，教会也不担心，因为他们知道你们自身就会生产财富。rdquo;
考斯主教似乎想说什么。如果他还敢开口，尤利尔心想，我就打断他的下巴。幸好他没这个胆子。
一个高大的修女说：ldquo;教会不可能供养一群吃白饭不干活的人。我必须给她们找事情做，人一旦闲下来，就会满脑子想些堕落的念头。rdquo;
ldquo;说得没错。rdquo;
ldquo;我们在为这些罪hellip;hellip;这些犯了错的人谋生路，否则她们下半辈子就得靠出卖身体活着！有多少人愿意娶一个带小孩的女人？她们贪纵**，一辈子都有耻辱的印记。rdquo;她突然察觉尤利尔先前不是在反驳，ldquo;您明白就好，大人，教会是在帮她们。rdquo;
ldquo;教会确实无法供养一群不事生产的年轻女性，没人有义务负责她们的生计。我完全赞成教会的做法。但问题在于，你们所求的回报不是那点微薄的劳动薪水，而是她们的孩子mdash;mdash;你们视其为货物，对来访的富人家庭和贵族夫人开出高价，甚至批量接订单！从布鲁姆诺特到伊士曼，你们作为供货商可谓是尽职尽责啊。rdquo;
ldquo;教会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！rdquo;眼看一个女孩抱紧她的孩子，像逃离火焰一样避开她，高个子修女当即否认。ldquo;即便是高塔使者也不能污蔑盖亚mdash;mdash;rdquo;
ldquo;考斯middot;卢埃。rdquo;尤利尔一扯锁链，银顶城主教在地板上翻了个身，活似一条在岸上奄奄一息的大头鱼。ldquo;告诉她，告诉她们，安德伦神父是怎么死的？别以为你装傻就能混过去。告诉她们，快说！否则你没机会说话了。rdquo;
考斯主教仍未开口，他一言不发，神情中充满哀求。只瞧他这副模样，就足以证实指控的真伪。艾科尼杀了安德伦神父，他不可能不清楚其中原委。修女的脸变得像纸一样惨白，似乎被其中可怕的黑幕惊呆了。
尤利尔不会因为她的无知迟钝而原谅她。说到底，给了人贩子机会的正是教会宣扬的贞洁观念。而且为什么受害的都是这些平民女孩？莫非这种说法在上层贵族间吃不开？将贵族老爷们的妓女称为交际花，却把犯错的女孩当做罪人惩罚，盖亚女神没准会后悔教给人类戒律清规。
ldquo;不可饶恕！rdquo;修女颤抖地指着考斯主教，ldquo;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？rdquo;
ldquo;这你可冤枉他了。rdquo;学徒哼了一声，ldquo;这家伙要么跟你一样，对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罪恶交易丝毫未觉，要么像只墙角的耗子似的不敢吱声。前者说明他没本事坐在位子上，后者不必说，自然算是帮凶。rdquo;
ldquo;考斯middot;卢埃没资格侍奉女神。rdquo;另一名修女断然道，ldquo;大人，我恳求您杀了他。rdqu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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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dquo;我不接受你的请求。rdquo;尤利尔告诉她，ldquo;但我会杀了这混蛋，在所有被欺骗的人面前。这算是额外活动。我是为一个男孩来这鬼地方的，他叫艾肯，他的母亲希望我找到他。这是我唯一接受的请求。rdquo;
灯塔镇的战事正在平息，窗外的晴空到了正午时分反而聚积起黑云。带着海水气息的雨滴滑下玻璃，对街的火光被逐渐削薄。正在使者剁碎一头不长眼的活傀儡，用它的骨头磨刀的时候，尤利尔推开门。
导师看见他怀里的襁褓，也不禁露出讶异的神情。
ldquo;他就是艾肯。rdquo;学徒说，低头去看婴儿甜美的睡颜。ldquo;听见先前的动静了没？他可真能哭。rdqu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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