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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书网 > 浮云列车 >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眠之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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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虽然极其困倦,但他还是醒了。艾科尼和罗玛都沉入梦乡,唯有索伦为他们守夜。月光比前些天更明亮,尤利尔轻轻翻过身,试图闭上眼睛继续休息。

    忽然他听见风声。

    灰白色的门扉替代房门,静悄悄地开启。漆黑的铁靴踏于阶梯之上,咯吱咯吱的碎裂声好像野狼咀嚼骨头。黑骑士从阴影跨入月光中,银色斗篷拖曳在身后。一时之间,他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醒着。

    索伦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
    ldquo;黑骑士。rdquo;他一下跳下床,冰之剑也同时出鞘。ldquo;罗玛,艾科尼!rdquo;但他们都没有回应。我在梦里?学徒不禁想。

    ldquo;这里是lsquo;倒影rsquo;。rdquo;黑骑士开口,他只一迈步,尤利尔忽然发现自己也在同时向前。ldquo;只允许高环以上神秘度的火种感知。rdquo;

    见他没第一时间动手,尤利尔乐于跟他对话。有誓约之卷在,我得到的东西比他想得更多。ldquo;我可不是高环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无名者的低环就是转职,转职就是高环。rdquo;

    那高环的无名者呢?空境?ldquo;我不这么觉得。rdquo;他谨慎地说。ldquo;你来教堂做什么?rdquo;

    ldquo;也许是继续上次未竟的事宜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还活着,你很失望?rdquo;这是什么古怪的用词?

    ldquo;不。我是指我已经死了。rdquo;

    他是亡灵。尤利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。这么说还真没错。ldquo;我不会加入任何无名者结社,大人。忏悔录也不在我这里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你有的不是忏悔录。rdquo;

    作出抉择并不困难。尤利尔将羊皮卷放在地上。ldquo;那你可以走了。有件不必要的事我得告诉你,它可能不大听别人的话,而且上面写的都是盖亚女神的神文。rdquo;

    在离开微光森林前他就考虑过眼下的情况。梅布尔女士也承认自己没把握对付黑骑士,说明抵抗根本不现实。他只希望对方能向冈瑟说的那样,对无名者比较有耐心。一路上尤利尔不停地借助誓约之卷恢复魔力,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挖掘它的价值。现在黑骑士要拿走它,尤利尔可惜之余也松了一口气。他终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了。

    黑骑士的目光直透人心。ldquo;你不要它?rdquo;

    ldquo;这跟我要不要没有关系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明智之举。rdquo;亡灵骑士评论,忽然话锋一转:ldquo;你曾为了一个凡人挑战神圣光辉议会的圣骑士长,是不是?rdquo;

    干嘛要说这些?ldquo;我那时别无选择,大人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投降也是选择,就像现在。誓约之卷与忏悔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忏悔录又是盖亚教会的圣典。为了他们该死的荣誉,将有成千上万的人丧命于争夺之中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是你夺走了圣典。rdquo;尤利尔指出。

    ldquo;我不否认。rdquo;黑骑士坦承。ldquo;但我现在问的是你。少废话,否则我就宰了一旁那个碍眼的十字骑士。rdquo;

    他不得不从命。ldquo;月之都对我的诱惑不足以让我抛弃底线,光辉议会的威胁也不至于吓得我拿不动剑。况且我的导师吩咐在先,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他。至于眼下嘛,就我看来,我的责任和诺言远比一张纸重要。rdquo;死寂与寒冷仿佛是杀意的载体,在皮肤上激起颤栗的起伏。尤利尔感到肩膀曾被锁链洞穿的位置隐隐作痛,他逼迫自己说下去。ldquo;论对手,圣骑士长也无法与您相比。希望我的回答能让您满意。rdquo;

    黑骑士的神情隐藏在钢盔下,谁也不知道他是否满意。但羊皮卷飞到他手中,夹在铁手套的缝隙里。ldquo;你并不承认我是你的领主。rdquo;他说。

    尤利尔一言不发。我是克洛伊的骑士,盖亚的骑士。虽然他对无名者并非真的抱有偏见,但他决不会出卖苍穹之塔和乔伊。太晚了,如果我先遇到的是冈瑟那样受到迫害的无名者hellip;hellip;这个念头令他不敢细想。根本没用。除非有一天我能改变诺克斯对无名者的看法,否则我只能尽力遵从自己的意志。

    但羊皮卷砸在他额头上,尤利尔下意识抓住它。ldquo;我不是来逼迫你加入结社的。rdquo;亡灵骑士表明。

    那你就把誓约之卷还我了?ldquo;请原谅我,大人,但我想不到我们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您来一趟的东西了。rdquo;尤利尔小心翼翼地说。他忽然不安起来。

    ldquo;你说得对。不过梅布尔middot;玛格德琳留下了忏悔录,你的誓约之卷对我来说也是废纸一张。rdquo;这位不死者领主转过身,ldquo;倘若让你成为无星之夜的一员,我也不算一无所获。可你拒绝了,那今晚便到此为止。rdquo;他侧过头,苍白的披风在月光下浮动。ldquo;拿着你的小玩具,它会证明我所言非虚:我无法代表整个无星之夜,如果你的lsquo;忏悔录rsquo;被其他人夺走,事情就没这么好商量了。rdquo;

    其他人莫非是指另外的恶魔领主?黑骑士要我保管好誓约之卷,他到底想干嘛?尤利尔一时想不开,居然将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:ldquo;拉梅塔是无星之夜的领主吗?rdquo;

    黑骑士迈步踏入白骨之门,闻言微微一顿。ldquo;看来你并不是对我们一无所知。她的陷阱没捕到猎物,是不会罢休的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咬紧牙关:ldquo;她一直在六指堡?rdquo;在他初次进入六指堡时,就感受到了无名者的火种。现在回想起穿梭站里的遭遇,他还是不禁一阵后知后觉的恐慌。盖亚保佑,他们竟然活着逃出来了。ldquo;她hellip;hellip;她知道我是恶魔吗?rdquo;

    ldquo;除非你告诉她。rdquo;黑骑士说,ldquo;但最好别让我听见你向她屈膝的消息。无论你承不承认,尤利尔,你和高塔的无名者都是我的臣民。rdquo;他发出这样傲慢的声明,而后扭头离去。门扉缓缓闭合,接着凭空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异样感也随之离开,空气开始解冻。

    尤利尔摆脱窒息,如同从海底上浮出水面。他感到血液在回暖,并带来更深刻的疼痛。在他的掌心,冰雪的斩剑悄悄融化成黎明前的露水。ldquo;看来我得找把新剑了。rdquo;他喃喃自语。先前进入黑骑士的ldquo;倒影rdquo;的神秘度由乔伊的魔法提供,而非他自己的火种。见识过无名者冈瑟的ldquo;入伙仪式rdquo;,这点谨慎无疑是必要的,眼下他正在教堂里呢!

    回到床上后,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进入梦乡,黑骑士的夜访祛除了所有的睡意。他想争取我,而不是要我的命,学徒心想,他明知道这样做能打击乔伊。尤利尔清楚使者从来都对恶魔没有好感,还在恶魔猎手中享有盛誉。黑骑士是无星之夜的不死者领主,他只会盼望恶魔猎手死得干净。然而作为恶魔猎手的学徒,不算梅布尔帮助,我已在黑骑士手下逃得两次性命hellip;hellip;莫非他真的将所有的无名者都看做手足?

    答案显而易见。尤利尔不知道黑骑士怎么看他,但对方一定没将拉梅塔当成同伴。他不仅透露出她的地位,还对她的陷阱和谋算全无遮掩。甚至他还放弃了誓约之卷,一念及此,尤利尔不禁伸手触摸怀中的羊皮卷。他做梦时没想过的可能居然在现实中出现了,这不对劲,然而他无从了解对方的目的。乔伊会知道吗?索伦呢?

    指环先生恐怕也很难给他帮助。尤利尔查看它的侧壁,发现符文均黯淡熄灭,就像在微光森林时一样,黑骑士的出现似乎干扰了法则。现在他觉得那扇门后就是沉沦位面加瓦什了。

    这样也好,尤利尔不是很愿意与索伦说起恶魔。到时候指环索伦就会变成罗玛,有一箩筐的问题需要他解答。我用谎言隐瞒了自己的恶魔本质,现下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解释黑骑士为什么对我手下留情。这件事上,唯有乔伊能够充当听众hellip;hellip;可他现在不知道导师在哪里。圣卡洛斯的战争已经结束了,他真希望乔伊能够像黑骑士一样突然在眼前打开星之隙的门扉,告诉他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。

    尤利尔闭上眼睛,黑骑士的白披风于黑暗中浮现。他生前是盖亚的信徒,难道他曾是十字骑士?

    hellip;hellip;

    今晚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不眠之夜,潮声堡外的波涛拍击礁石,城堡内的床铺也随海浪摇动。当罗奈德把头枕在侍女的胸口时,一切似乎重归静谧。他听见女人的心脏在肋骨下激烈跳动,血肉与思维还在享受欢愉的余韵,这些足以让他忽略她那张俗气的脸。对凡人床侍罗奈德向来要求不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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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侍女推门而入,裙摆款款。她一弯腰,木柴伴随曲线的弧度掉落。腰带下特意准备的百褶中,一缕黑烟飘荡,她似乎伸手要掸去灰尘hellip;hellip;

    hellip;hellip;却拔出一支匕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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