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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条几乎完全由泥土构筑的通道很狭窄，并向上倾斜。尤利尔不得不改钻为爬，熄灭火把，手脚并用一点点向上挪动。这是一项很富有挑战性的运动，但好歹有魔力支撑，他也不再是那个笨手笨脚的菜鸟了。锻炼和学习使他强大起来，充分发掘出神秘职业带给他的礼物。
泥土的异常出现在他估计自己爬了六十码的时候，尤利尔据此断定出口就在不远处。灵视的时效很快就会过去，希望它不要结束在我刚一落地的片刻hellip;hellip;突然，一根土里伸出的断树枝划破了他的手，尤利尔疼得回过神来。
接近出口时，学徒听见空气流动的咝咝声，于是探手去摸索。神术再一次强化了他的视力，黑暗随即变得和蔼起来。某个有棱角的东西被他捏在手上，尤利尔看清那是盏木头小灯笼。它的外形很粗糙，但似乎还能用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它挂回了原处。洞穴中的空气不多，还是不要奢侈为好。
灯笼架旁是一扇门，大小足以让他猫着腰钻过去，然而正中央挂了一把铁锁。无数植物根须在刻满神秘文字的表面生长，尤利尔没有扒开它们，他觉得即便自己窥见了全貌也很可能不理解上面画的东西。
他尝试着敲了敲门。
ldquo;你有邀请吗？rdquo;一个声音从锁孔里冒出来，仿佛老巫婆沙哑的低语。
ldquo;他没有。rdquo;尤利尔尚未回应，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从里面传出来！
ldquo;没有邀请，来这里干嘛？rdquo;老巫婆嗓音说。
ldquo;他有愿望要实现。rdquo;
ldquo;这有什么稀奇的？我也有愿望要实现。这可不行。那可恶的寡妇只答应给一个人实现愿望。噢，我不能让他过去。rdquo;
尤利尔忍不住问：ldquo;你们是谁？在门后面么？rdquo;
ldquo;你没长眼吗？rdquo;好似巫婆的嗓音将声调猛然抬高。ldquo;我不会让你通过！rdquo;
ldquo;如你所见。rdquo;他自己的声音说，ldquo;她是你眼前的阻碍。rdquo;
这没什么。学徒把被震落的土拍掉。我见过会说话的神秘物品可不少了。ldquo;真不好意思，门女士。这里的光线有些暗。rdquo;显然前者脾气暴躁，他决定从后一个声音身上找到突破口。ldquo;这位hellip;hellip;先生，你的声音我很耳熟。rdquo;
话音刚落，尤利尔眼前的两盏小灯笼便亮了起来。ldquo;你好。rdquo;他听见ldquo;自己rdquo;回答。
学徒的视野一片白炽，他赶紧将神术的效果取消。ldquo;你们好。rdquo;他猜测后一个声音多半属于灯笼。ldquo;相似度太高了。rdquo;尤利尔咕哝一句，ldquo;古怪的感受。rdquo;
ldquo;他喜欢模仿别人。rdquo;门女士说。
ldquo;她说得不对。我是尤利尔，来自四叶城。rdquo;灯笼先生一本正经地补充。
那我是谁？肚子里点火的木头灯笼？但若要进到门后去，学徒只好由着他胡说八道。至于灯笼从哪儿知道他的故乡，恐怕得归咎于神秘了。ldquo;巧了，我也叫尤利尔。这个名字的使用者就跟教堂里的蜡烛一样遍地都是。rdquo;
ldquo;你说得对。rdquo;灯笼先生赞同，ldquo;我本以为你会有个更优雅的名字，比如杰克middot;巴伯，肯middot;亚当，或者拉奇middot;鲁什么的。要是打算改名的话，你觉得安德烈middot;特罗菲莫维奇middot;斯图琴科怎么样？rdquo;
ldquo;hellip;hellip;rdquo;
尤利尔对他的建议实在是敬谢不敏。况且他总觉得这堆名字里有个不同寻常的家伙，不禁问：ldquo;他们都是到过这里的人吗？rdquo;
ldquo;怎么可能！他们都不是人。rdquo;
ldquo;莫非我看起来不像人吗？rdquo;
灯笼的光更亮了。尤利尔仿佛感到有人在打量自己。ldquo;好吧，你倒是蛮像的。不过人类怎么会到这儿来？rdquo;
ldquo;我不是主动过来的，先生。rdquo;尤利尔感叹。
ldquo;那你干嘛不立刻原路返回呢？rdquo;门女士提议。
ldquo;你们不了解么？每当我打算后退或转身，总会撞上东西。雾气指引我来这里。rdquo;还让索伦没法说话。ldquo;恕我冒昧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？rdquo;
大门震荡了一下，锁链咔咔作响。呛人的土灰弥漫，尤利尔不禁闭上眼睛。ldquo;这里是迷失者的许愿池，贪婪者的安魂地。rdquo;她高唱。
ldquo;这里是蒙昧者的梦乡。rdquo;ldquo;尤利尔rdquo;瓮声瓮气地说。
ldquo;这里是聪明人的禁区。rdquo;门女士语带讥讽。
ldquo;美人微笑，邀你前来。rdquo;
ldquo;她的闺房象牙雕刻。她的帷幔轻若云雾。rdquo;
ldquo;她的眼神羞涩甜美，她的指头艳如珊瑚。rdquo;
ldquo;她邀你来，共度星夜。rdquo;两个声音齐声高唱。尤利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，不禁抿紧嘴巴，才能确认它是闭上的。
ldquo;她听你许愿。rdquo;灯笼严肃地说，ldquo;不管多困难，她会为你实现。rdquo;
ldquo;她为你歌唱。rdquo;门女士低吟，ldquo;奇妙又荒诞的歌，她要唱一晚上。rdquo;
老巫婆的嗓音很难有什么曼妙可言，何况尤利尔也没有一个晚上在这里浪费。ldquo;别卖关子了，二位。rdquo;学徒苦恼地请求。
ldquo;这里是lsquo;美人之邀rsquo;的花园。rdquo;灯笼说，让他有种自问自答的错觉。
总之，不是好地方。尤利尔心想。它提到花园。学徒忽然明白了。ldquo;我得去采一朵手指海葵回来？rdquo;
ldquo;那是什么？rdquo;门女士不会知道尤利尔给那些诡异的花起的名字。
ldquo;很形象。rdquo;灯笼先生则评论。ldquo;不过不用了，因为美人的主人即将归来。她是个头顶长满雀羽的老巫婆，从来见不得别人好。若她知道你采了她精心培育的lsquo;美人之邀rsquo;，她会把你变成一扇门。可不是嘛！美人的邀约总有代价。rdquo;
尤利尔下意识打量着眼前的石头门。莫非门女士原本是个人？
他的目光激怒了石门。ldquo;没有花，你休想实现愿望！rdquo;她尖声说，ldquo;我给她送来珍贵的lsquo;美人之邀rsquo;，这是她的花园里都没有的魔法植物。可你瞧瞧她对我干了什么！rdquo;
ldquo;其实是有的。rdquo;灯笼插嘴，ldquo;主人只有一朵雄花，而西尔维娅送来了雌株。不过有就是有，她的愿望没能实现。rdquo;
ldquo;有就是有？rdquo;尤利尔需要理清他们对话间透露出来的零碎信息。ldquo;你的意思是，我想要实现愿望，就得为你们的主人找到全新的植物。是这样吗？rdquo;
没想到，他的话音一落，洞穴里就一片寂静。灯笼咳嗽一声，刚打算开口hellip;hellip;门女士，或者说，西尔维娅女士就咆哮起来：ldquo;你告诉他了！你告诉他了！白痴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？rdquo;
ldquo;说实在的，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。rdquo;
西尔维娅和灯笼先生争论不休，尤利尔却没心情等他们吵完。他还没完全弄懂这里的规矩，但这不重要。ldquo;不用担心，我不是来实现愿望的。rdquo;有需求的话，他宁愿到教堂hellip;hellip;不，教堂也不再是从前了。ldquo;我还有事情要处理。你们能告诉我怎么离开吗？rdquo;
ldquo;为什么要离开？rdquo;灯笼先生似乎不理解，ldquo;不管你有什么事情，只要送给主人花朵，愿望都可以被实现。rdquo;
那她干嘛不对自己许愿获得全世界的奇花异草呢？尤利尔不想听他的鬼话。ldquo;我要走了。这附近的雾气是你们搞的鬼么？rdquo;
ldquo;不是。rdquo;西尔维娅的态度在得知他并不是为了许愿而来后，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。ldquo;我来的时候可没有雾。多半是那老巫婆的魔法罢。rdquo;
ldquo;女士，你在这里多久了？rdquo;学徒问。
石门沉寂片刻。ldquo;大概六十多年了。rdquo;她的回答颇具真实性。尤利尔据此判断西尔维娅不是个人类。
ldquo;那你呢？灯笼先生。rdquo;他又问。
ldquo;我不是灯笼。rdquo;结果他听见自己说，ldquo;我是锁。我存在的时间和被我拴紧的这扇门一样久，主人创造了我。rdquo;
尤利尔的吃惊不仅是因为他认错了东西：ldquo;我还以为你们都mdash;mdash;rdquo;
ldquo;怎么？你以为我的主人是个老巫婆，不高兴就会把人变成物品？rdquo;
这是之前你自己说的。尤利尔记得清楚。ldquo;这么说来，西尔维娅女士带着罕见的植株到你的主人家中拜访，想要实现愿望。rdquo;他顿了一下。老实说，尤利尔觉得这种荒唐事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。不管西尔维娅从哪里听来这个传说，有那么一丁点判断力的人都不可能相信它。
ldquo;没错。可她大吵大闹，我的主人便将她变作石头，防止类似的家伙进入家门。rdquo;锁先生说。ldquo;至于我，我是因为西尔维娅才得以诞生。主人要我锁紧大门，顺便看管好西尔维娅的嘴巴。rdquo;
ldquo;看来不是所有没带新鲜植物的人都被变成物体了。rdquo;学徒说。
ldquo;那当然啦。希瑟在赋予万物生命时都依照灵魂的姿态。鸟兽，人类，精灵，牧树人和其他种族，不论如何，他们都不会熟悉茶壶或门把手的工作。有些家伙连人都做不好，你还指望他们做别的？rdqu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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