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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dquo;我比较习惯将成为恶魔的地方当做故乡。rdquo;威特克回答。ldquo;这是我们的习惯。在出生地我们大多数人都过不上好日子，后来同伴们一致决定，将成为恶魔的地点作为故乡。rdquo;
ldquo;这种力量让你们的处境好转了。rdquo;
ldquo;不被恶魔猎手发现以前，确实是这样。rdquo;治安官承认。
尤利尔犹豫许久，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：ldquo;在我看来，威特克先生，恶魔的力量也只是魔法而已。它与神秘并无太大区别，只要小心一些，这个秘密就永远是秘密。rdquo;
ldquo;小心一些？rdquo;
ldquo;比如，我是说，永远不去使用恶魔的力量。rdquo;尤利尔看到治安官的目光逐渐变得古怪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。ldquo;就当它不存在，视而不见hellip;hellip;你还是原来的你。没人知道你是恶魔，这份力量就改变不了你。rdquo;
ldquo;照你说的。rdquo;威特克开口，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。ldquo;让我们假设一下：一个普通人未经仪式，忽然得到了魔法。呃，这个魔法可能是mdash;mdash;rdquo;
ldquo;隐身。rdquo;尤利尔接口。
ldquo;好吧，隐身。接下来我们装作它不在，这是可以想象出来的生活：保持平静，照常工作，不去教堂礼拜只购买赎罪券，避开可能暴露的外出，对每个人守口如瓶，从不利用它谋利。rdquo;
ldquo;这可以做到。rdquo;
ldquo;这是最理想的状态。rdquo;
尤利尔示意他继续。
ldquo;可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。即便你能看到的未来没有波澜，他人的举动也会扰乱你的生活。每个人的命运不单单是自己的命运。就像某天这个人遇到了抢劫，使用魔法是唯一的逃生方法，他就会别无选择。要么更严重，他为了保守秘密，选择杀掉劫匪。rdquo;
ldquo;不，用不着。rdquo;学徒说，ldquo;秘密被人了解，也可以远离他们hellip;hellip;我是说，只要他愿意想办法，事情总能解决，人们总有借口。rdquo;
威特克middot;夏佐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坚信。ldquo;总有办法么？rdquo;他在思考。
ldquo;乐观来想，人们的lsquo;别无选择rsquo;多半是没发现更多的可能。rdquo;尤利尔想起自己重新捡起的读报习惯。在高塔里，他有更好的知识来源了。ldquo;我们知道的更多，想到的也更多。恶魔以力量诱惑人们堕落，往往是在他自己清楚这样做的代价的前提下。但如果能在注定曲折的道路开始前看到另外的方向，那么恶魔力量就不再是诱惑。rdquo;
ldquo;同理可见，人只有在绝望时才会铤而走险。rdquo;威特克温和地说道。
卧室里的月光宁静地荡漾着。
渐渐的，学徒身后的空椅子上显现出了一个人的形体。纽扣工人的神情不可捉摸。没有人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。他站起来，无声地在弗纳太太的地板上行走。楼下的询问声还在继续。
ldquo;冈瑟先生。rdquo;尤利尔叫住他。ldquo;我们是来找你的。rdquo;
比起安德鲁middot;弗纳，与霍布森关系密切的冈瑟了解的内情一定更多。也许他正是因为伯莎认识了霍布森，又或者，他借由霍布森接触到伯莎。无论如何，霍布森计划谋杀教会神父时，不可能在街上随便拉一个陌生人。他的同谋必然可以信任，并且足够优秀mdash;mdash;是在行动力上的优秀。
ldquo;我们会帮助你，先生。rdquo;威特克顶着一张凶恶的脸，也竭力用柔和的声音说。ldquo;我们保守了你的秘密，每一个都将不例外。rdquo;
一阵痛苦的涟漪掠过冈瑟的脸。
ldquo;我没想过她会自杀。rdquo;
终于，他开口了。ldquo;你们的假设很符合逻辑，某一天，决心永远将秘密藏起来的人遇到了一个选择。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唯有一条道路可走，他只好走上去了，他不再是自己hellip;hellip;这就是故事的开头。rdquo;
尤利尔与威特克安静地聆听。
ldquo;这世界上总有人是不喜欢平静的生活的，这种人大多都是冒险者hellip;hellip;当然，还有更多是贵族。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低层小贵族，而是野心勃勃、渴望荣光的上位者。他们对领地反复征税、扩张军队，从市场中囤积麦子、收购武器，在议会上挑拨离间、拉取票选。最终，他们号召战争，并如愿以偿。rdquo;说故事的人在这里插入了一段意味深长的沉默。ldquo;你知道这种人不是很少，是的，一点不少，对吗？他们的选择本该与这个普通人的生活不相干，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两件毫不相干的事。rdquo;
ldquo;我们活在他人的命运里。rdquo;威特克轻声说。
冈瑟点点头。ldquo;就这样，战争在两个国家之间爆发。无数人的未来被拖入这个漩涡，彻底的、永远的产生了转折。rdquo;这时他转过头，直视着学徒。ldquo;最近出现的亡灵之灾是四叶城。你来自伊士曼？rdquo;
尤利尔确信自己没提过伊士曼。他知道我的故国。这怎么可能？除非hellip;hellip;
ldquo;我来自莫托格。rdquo;冈瑟说，ldquo;现在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了。四十年前，邻国伊士曼攻陷了我们最后的金雀花堡，大批难民在战后迁往雾之城圣卡洛斯。rdquo;
尤利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
ldquo;女神在上。rdquo;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对诺克斯的伊士曼有了几分归属感，ldquo;西境的白峡城。rdquo;初到诺克斯时，他还特意了解了一番这个陌生的地名。
ldquo;那是莫托格的王都。rdquo;
学徒一时无言。
ldquo;战争改变了一切，每个人未来的轨迹都被打碎了。有关渡鸦战争的事我所知不多，那时候我还没成年，噩梦却不问缘由的到来hellip;hellip;当然，我用不着上战场，甚至用不着面对混乱的城市。我为了填饱肚子，用魔法与母亲偷渡到了圣卡洛斯。rdquo;冈瑟发出一声假笑。ldquo;这不是我第一次借助恶魔的力量。我的母亲是个坚定的盖亚信徒，她要我克制，告诫我不能被黑暗吞噬。lsquo;恶魔不会白送你好处，使用它需要代价。你不故意堕落，女神就会原谅你rsquo;。我真感谢她。rdquo;
ldquo;她真是位伟大的母亲。rdquo;威特克赞叹。
ldquo;她很快就死了。雾城的空气使她患上了严重的肺病，医生束手无策，我的魔法也一样。rdquo;冈瑟垂下头，ldquo;她是我的代价。rdquo;
尤利尔默默为她祷告。代价。学徒开始正视这个词，并隐约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。
ldquo;这不是你的错。rdquo;治安官认真地告诉他，ldquo;虽然无名者的力量来自恶魔，但我们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。它是魔法，仅仅是使用时跨越了火种的部分。命运自有合扣的齿轮。当女神希望善良的人去陪伴?时，苦难的人间就再也留不住他们了。rdquo;
ldquo;我真不希望如此。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下地狱，我的灵魂不会在死后见到她了。rdquo;冈瑟的语气缓和了一些，ldquo;在去往雾城的船上，我第一次见到伯莎。她帮了我，结果一下船就不见了。后来我在来到布鲁姆诺特的矩梯上又一次见到她。那时候人们管她叫弗纳太太。rdquo;他住了口，环视过整间卧室。
接下来的事情他们猜得到，冈瑟也没必要说了。尤利尔想安慰他，但不知如何开口。打心底里讲，他不觉得这段有违常理的亲密关系有什么值得同情的。伯莎的死未必没有冈瑟的责任，或者说，正是她内心的背德感促进了绝望与自弃的生长。
他叹了口气，改换话题：ldquo;霍布森知道你与他姐姐的关系吧。rdquo;
ldquo;伯莎从不瞒他任何事。rdquo;冈瑟承认了，ldquo;但霍布森是个混蛋，他什么都不愿意与姐姐商量。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两个人完全相反mdash;mdash;伯莎容易情绪化，而霍布森冷酷又极端，脑子里琢磨着一些荒唐事。他懒得理会伯莎，哪怕没有她的资助他就会饿死在街头。我从来都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。rdquo;
ldquo;除了威特克的事，霍布森与菲尔丁神父有什么联系吗？rdquo;
他仔细思考一番，答道：ldquo;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。rdquo;
ldquo;鲍曼呢？rdquo;
ldquo;霍布森欠了钱不还，口哨帮才派人满城找他麻烦。鲍曼一直找到伯莎的家里，可这家伙根本没回来过mdash;mdash;他让鲍曼敲开她的门，而自己躲起来！rdquo;
ldquo;看来他确实够冷酷的。rdquo;治安官威特克说。
ldquo;最后一个问题。rdquo;尤利尔从一幅油画上移开目光，看向窗外。ldquo;你知道霍布森对烟草成瘾吗？rdquo;
ldquo;知道。rdquo;冈瑟也看向玻璃。ldquo;他说自己没有好烟叶就赢不了钱。说老实话，我不觉得他负债累累是为了赢钱。这混蛋只是找刺激。伯莎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毫不在乎。rdqu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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