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三个笨蛋

    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：[乐书网] https://www.leshuxs.cc/最快更新！无广告！

    这里确实是我的家。每走一步，尤利尔都确认一遍。他沿着墙角摸索，打探楼梯和棱角的位置。它们与记忆中完全吻合。倘若房东将一楼清理干净，摆上桌椅，木屋便会与诺克斯酒吧一模一样了。真有这种巧合？

    ldquo;你在找什么？rdquo;塞西莉亚问。她看起来昏昏欲睡。

    ldquo;我想把这里打扫一下。rdquo;尤利尔告诉她，ldquo;等到你的老板回来，他肯定愿意见到干净的地面和台阶。这对我的请求很有帮助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不要紧，他会答应你的。埃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不敢确信。虽然塞西莉亚的工作态度不算合格，但她与酒吧里的客人们似乎关系很好。他自问没这样的优势。想在回家前有个落脚的地方，展现自己的价值十分重要。

    ldquo;我还没见到他。但就目前来说，你们算是我见到过最好的人。rdquo;

    塞西莉亚红了脸。ldquo;你别夸我。这样很不稳重。rdquo;她缩回吧台后。

    尤利尔突然发现她脸红时很漂亮，赶快别开目光。还是想想要紧事。他心不在焉地拎起拖把，哗啦插进水桶。

    有人拍他的小腿。ldquo;你和她说什么了，小鬼？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低头看见帕因特。还能有谁呢？ldquo;就是，呃，解开误会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塞西拉是好孩子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hellip;hellip;我也没犯过法。rdquo;

    大鼻子矮人瞪他一会儿，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。学徒正巧拧好拖布，便迅速逃到过道另一头去。不知怎的，他有种被窥透内心的羞耻感。

    矮人追上来：ldquo;我盯着你呢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会请你喝酒的，帕因特先生。但我得先攒够钱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你是不是故意装傻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装傻也有无意的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反正我是没见过。rdquo;帕因特皱起鼻子，哼了一声。ldquo;不管怎样，诺克斯里藏不住夜莺。记住我的话，等埃兹回来，你就明白了。你要在这儿等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想应聘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别以为我没听见。你刚才说你有工作，是不是？rdquo;

    我有的不只是工作。尤利尔心想，问题在于没法回去。ldquo;说实话，帕因特先生，我也希望我有。现在松比格勒67号是什么地方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干嘛突然问这个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只是问问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67hellip;hellip;？我记得是鞋店，不，那是81。多少来着？是牙医诊所罢？rdquo;

    这时，塞西莉亚探出头，推了推眼镜：ldquo;67号是公厕，尤利尔。rdquo;

    难以置信。学徒拼尽全力，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。这不是好事，丢掉工作意味着他会流落街头。但那又怎么样呢？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。这一天真是活见鬼。ldquo;我说实话，帕因特先生。rdquo;他一本正经地回答，ldquo;现在我没工作了。rdquo;

    他俩在楼梯边大眼瞪小眼。女侍者塞西莉亚打了个哈欠，慢慢缩回椅子里。

    ldquo;听我说，尤利尔。rdquo;矮人帕因特踏上台阶，与学徒平视。ldquo;四叶城里不只有诺克斯缺侍者，你完全可以找其它地方。如果不是为了塞西莉亚，你还会留在这儿么？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有点惭愧，但还是信口胡诌：ldquo;我和这里有缘分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别说你还认定这是你家！rdquo;

    ldquo;事实如此。我被浮云列车送到这里来，还有那检票员hellip;hellip;这些都是事实，哪怕听起来不像真的。可能在另一个世界，我就住这儿。rdquo;

    矮人皱眉。ldquo;你太固执，小鬼。这话实在太离谱。要么你疯了，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。总之不可能全都没问题。得了，伙计，说点现实的东西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现实就是我得养活自己，不管在什么鬼地方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仔细你的舌头。诺克斯是秩序之地，和魔鬼没半毛钱关系。但既然你只有这一个要求，不妨等埃兹回来再处理。我们都在等他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他什么时候回来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很快了。他在路上顺便去接人。不出意料的话，这倒霉鬼得跑遍全城的每一条公交路线。就是有人对炼金机器没辙。你有的是时间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炼金机器hellip;hellip;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怎么？瞧你对列车那么着迷，我还以为你了解这方面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我全无了解。rdquo;尤利尔断然否认。这里不大对劲，他隐约意识到了关键。这一屋子稀奇古怪的生物背后，或许并不是没有解释的。ldquo;你能告诉我吗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不行。我才不是做导师的料。rdquo;

    尤利尔没办法了。他毕竟还欠对方的情，总不能再厚着脸皮要求。他绕开桌椅，清扫楼梯死角，拿抹布擦下方的橱窗。窗外的夏日街景仍给他一种荒诞的错觉。但这时，学徒忽然发现有人在看他。ldquo;你醒着，塞西莉亚小姐？rdquo;

    叮的一声脆响。下一刻，红头发的女孩一下子从椅子里滑了出去。一点金光在新擦拭的地板上跳跃，骨碌碌撞上了台阶。

    塞西莉亚猛扑过去，但还是晚了一刻。那枚珍贵的、刻着弗莱维娅头像的小巧金币飞速滚过地板，最终陷在台阶第一级的缝隙里。这当然不是巧合。尤利尔刚把堵在里面的脏东西清除掉，如今总得填点什么进去。

    ldquo;这下完蛋。rdquo;橙脸人笑嘻嘻地说。

    帕因特跳起来：ldquo;你干的好事，尤利尔！你吓着她了。rdquo;

    责任是怎么轮到我头上的？学徒假装没听到。ldquo;得勾出来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卡住了。rdquo;塞西莉亚已经在尝试的途中。ldquo;我想不是钩子的问题。rdquo;她小声说。

    ldquo;你的力气用错了地方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换起子试试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往旁边挪一挪。rdquo;尤利尔往里灌了点泡沫，ldquo;只差一点了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快别这么干！里面会受潮。rdquo;帕因特阻止，ldquo;好了，就这么多。停！谁把水桶给我拿一边儿去？说的就是你，约克。瞧热闹也不能白瞧。rdquo;他指挥。ldquo;得了，两个傻瓜，大傻瓜，让开。为什么我非得在付账后关心钱的下落？rdquo;他一边把手指头伸进去够，一边扭曲着脸揶揄。ldquo;抓着了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能拿出来吗？rdquo;钩子也能做到同样的事，于是尤利尔开始关心下一步。

    ldquo;自然。我的手指比铁家伙灵巧。这些玩意儿都是被我们亲手锻打成型，磨尖削平。对矮人来说，一双灵巧又有力量的手千金不换hellip;hellip;rdquo;咔嚓。他的动作僵住了。

    一阵沉默。ldquo;什么动静？rdquo;橙脸人伸头来瞧。

    学徒低头一瞄。ldquo;地板裂开了。rdquo;帕因特果真没说错。不是什么人都能徒手掰碎木头的。只是相较灵巧，或许矮人对力量的要求更严格。

    橙脸人也蹲下来。ldquo;金币出来了。rdquo;

    ldquo;一阿比金币够不够换地板？rdquo;

    ldquo;问我的话，八成不够。瞧，里面湿透了，这一片都得换。rdquo;

    塞西莉亚捂住脸，抽泣起来。